会不自觉将自己与她相比,那样郁郁葱葱的生生不息,反复衬托出自己的心脏到底有多贫瘠干涸,寸草不生。
屡次对比,屡次把自己打落回满是满是泥泞陷阱的深渊,做回一只谁路过都能啐上一口的过街老鼠。
后来,坐上掌印的位置之后,他不会再被盛序派去给贵妃宫里送东西,也甚少再见到盛西棠,渐渐将此人抛之脑后。
那些嫉恨过她的阴暗心思仿佛从未有过,无人可知无人可晓。
与她成亲,萧青野起初想要看到她跌下泥泞的狼狈不堪,于是怠慢、给下马威、想看她不被一个自己看不上的阉人重视而羞怒跳脚。
可她碰他、吻他、与他同床共枕,说着讨厌他却又扬言要托付后背。
他本以为拼命爬到今天的位置,就当真可以随心所欲,不被任何牵扰,不被任何束缚,如昔日所奢望那般可以肆无忌惮,不为万事烦忧。
却恍然明白,明里暗里所追逐的,只是东施效颦。
他的心性永远狭隘,开不出花,连她万分之一都不及。
故而无法感受到真正的欣愉。
萧青野走路动静不大,到案前了她还没反应,不知不觉就看了许久,双眸沉寂如海。
神色是自己都未能意识到的复杂。
回神,手背轻扣在桌上轻敲。
她惊醒,眼尾耷拉着扫他一眼,复又恹恹俯身趴下去,把手里的书扔到一边:“这书好枯燥,孙子兵法还有点意思,这个完全不想看。”
萧青野一看,那是本《练兵实纪》,难怪乏味。
“看这些做什么。”
盛西棠用嘟囔的语气道:“你不教我,我也总得学点什么,否则难当大任。”
“......没让殿下当什么大任,玩去吧。”
盛西棠一骨碌坐起来,认真看着他:“不行!”
“......”
“你去哪都带上我呗,我肯定是不能安安心心跑去玩乐了,不是有句话吗?在其位要谋其政。”
萧青野懒得再说,她想挑担子,那就让她挑好了,保不齐是头脑一日,坚持不了三日。
“没去见贵妃?”
盛西棠摇头,指了指自己的嘴角,想起来仍有些难过。
盛序下手太重,拿亲生女儿当仇人揍呢。
“还有,你这的人问什么都不说,我不过问一句父皇身子怎么样了,连这都不肯告诉我。”
萧青野不答,淡道:“去用膳。”
“父皇怎么样了?”
“没个一年半载还轮不到殿下。”他问,“要去瞧瞧?”
盛西棠深思熟虑后摇头:“不敢。”
他嗤笑,重复:“去用膳。”
“你不去?”
嫌她话多,下颚指向门的方向。
盛西棠对这样的萧青野很是不满,这样好看一张脸怎么能待她如此冷漠?
还是那日从马上哀哀戚戚跑下去的模样比较有意思。
都是夫妻,管他那么多。
于是萧青野就看到面前娇俏的脸笑得像只狐狸,红唇一张一合,明晃晃地调戏:“夫君,亲一下。”
“......”
他羞恼移开视线:“若咱家没记错,殿下恨咱家恨得不行。”
“恨什么?”盛西棠半真半假地说,“起码你这身皮囊甚合我心。”
她这个人的爱恨来去匆匆,自己舒坦了其他一切都不要紧,当下快活足矣。
当然会记得萧青野有多怠慢自己,不过这些账不到算的时候。
嫁个并非所愿的太监已够憋屈,还不能对着这张脸调戏逗乐么。
“你说话总是冷冰冰,嘴巴却是软得很,那日太紧张没能细细感受,再来一次呗。”
他语气骤然恼怒:“滚出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