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前的仆人变成了总裁

萧子期完全没有了在工作中的杀伐果决与处事圆滑，他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那样期期艾艾，犹犹豫豫地走过去，拨开遮挡视线的荒草。

他看到了一座满是铁锈的秋千，一个年轻人背对着他，坐在略显逼仄的秋千凳上。他微微昂着头，似乎在看种在秋千边的那株老桂，桂花颤颤巍巍的随风落下，落在他的脚边，像碎了的秋日阳光。

这场景让萧子期不忍打搅，可是又按捺不住想要见到那个人的心情……

“以沫少爷？”他的声音很轻，仿佛害怕惊扰了那个人，那个人就会像他在梦中无数次梦到的那样，就像泡沫一样悄然而逝。

背对着他的年轻人仿佛察觉到了什么，慢慢地回过头。困惑地看向他。

萧子期无数次想象过他们见面时候的场景，可能是一个转角，他正在走路，他开车路过的时候停下车子；也可能是一间不怎么起眼的咖啡店，那个人正在喝一杯像热巧克力一样的甜咖啡，他在他的对面坐下，问他最近过的好吗；或者是某一个阳光灿烂的夏日清晨，他会在海边遇到他在海滩上，正坐在那里看着太阳升起，他小时候就喜欢看日出。

可是现在，也不坏。

只是他没有准备好，不知道该说什么，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，他有多么想他。

那个年轻人先是有些讶异，然后慢慢站起来，对他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：“子期哥，好久不见。”

没有想象中的惊慌失措，没有久别重逢的惊喜，就好像他们只是一两天没有见一样，可他们已经十年未见了。

分别的时候，魏以沫只有十二岁。

魏以沫确实挺惊讶的，甚至是震惊，这荒凉的房子一看就荒废了好多年，搞不好从他离开开始，这十年都没有人来住过，怎么他的发小萧子期会忽然出现。只是这么多年以来，魏以沫早就学会掩饰自己的情绪，尤其是暴露自己弱点的情绪，比如惊讶，比如激动，比如痛苦和绝望。

你迟早地学会这一些，这样才能长大。

魏以沫尽管心下的情绪起伏如惊涛骇浪，但是绽开的笑容里还是透着淡淡的疏离。

萧子期有千言万语要说，但是涌到嘴边只是干巴巴地说了一句：“……好久不见。”完全没有在社交场合的那种游刃有余。

魏以沫很想像以前那样走到他的身边，抱住他，撒娇地说太阳太晒，或者好无聊，可是中间隔了整整十年，他们早已不是十年前的他们了。

尽管还在震惊中，魏以沫很快就发现了，萧子期现在尽管没有穿正装，穿着比较舒适的休闲装，看不出品牌，但是手腕上的手表、戒指都是小众昂贵的品牌，以他现在的工作，根本买不起。

魏以沫也轻声道：“好久不见。”他顿了顿道，“我只是……路过这里，进来看看而已。”

看到萧子期还是呆呆的看着自己，他干咳了一下，想说一些两个人都能寒暄的话题：“没想到这个院子荒成这样，这房子卖出去以后都没有人来住过吗？”

“啊，没有人住过，”萧子期连忙道，“这户人家一直在国外，这里算是他投资的一处房产，所以一直闲置着。”

魏以沫翘了翘嘴角，手指抚过秋千铁链上斑驳的锈迹：“是啊，怪不得都没变……我可以进去看看吗？”

他没有问萧子期为什么出现在这里，也没有问萧子期这些年过的如何，他就像那种不惹人讨厌的，恰如其分的陌生人，偶尔遇到点头致意，能说上几句话，完全不涉及各自的隐私，然后很自然地分开，最后再也不见，重新回归陌生人的行列。

萧子期的心如擂鼓，想要说的话很多，想知道对方的一切，却只是点点头：“当然可以。”

他们穿过荒草丛生的庭院，来到破旧的檐廊，推开门是一个小厅。厅里的地毯已经分辨不出颜色，印象里是一块绘着鸢尾花的白色地毯，家具呈现一种褪色的腐败感。玻璃虽然破旧，但是都没有破，看的出来，房子的主人虽然闲置着这座别墅，但是必要的定期检查还是有的。

这时候，魏以沫的手机响了起来，他接通电话，听手机那头的人在说什么。

平淡疏离的表情柔和起来，即使是蹙眉的时候也让人觉得温暖生动，最后他叹了口气挂了电话。

电话是妹妹魏晓媛，原来她对这户人家盛情难却，决定留下来吃晚饭，让哥哥先回去，主人家会送她回来的。魏以沫自然是不答应的，担心妹妹会有什么闪失，便决定等他们吃好饭，自己再接妹妹回去。

“怎么了？”萧子期问道。

魏以沫迟疑而来一下，才将妹妹的事情说出来。

萧子期立刻说，自己会在这里收拾房子，等会会有人送饭过来，让那个人多带一份就可以了。

魏以沫有点为难，这么久不见，一来就蹭人家的饭好像不太好吧，而且事情过去这么久了，他也不太想和萧子期再扯上关系了。

正当他在想要怎么拒绝的时候，萧子期先他一步靠过来道：“以沫少爷，反正要晚点回去，正好在这里呆一会……对了，那时候有些东西还来不及收拾吧，要不要去看看？”

本来想拒绝的话没有说出口，当年那场变故来的太快，的确有些东西没有拿。他看向萧子期：“可以……带走吗？”

萧子期连忙道：“自然可以！”

虽然萧子期没有说，但是魏以沫已经隐隐觉察到了，萧子期现在大概就是这座房子的主人了。现在这里的地价高到离谱，不是资产丰厚，根本买不起这里的房子，那么萧子期现在的身价可想而知了。

魏以沫没有问这些，只是苦笑着说：“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少爷了，你叫我以沫就可以了。”

萧子期皱眉：“以沫少爷在说什么，这里还是您的家啊！”

明明已经经过了一场变故，明明已经过了十年，魏以沫早就已经学会从过去走出来，但是没想到现在的萧子期还被困在过去。

“这里早就不是我的家了。”魏以沫轻声道，却没有再和萧子期争论。无论这是谁的房子，都不是他的，但是有一个东西，他想要拿回来。

魏以沫走上二楼的卧室，那里原来是父母的卧室，房间里依然摆放着他们曾用过的东西，一些母亲爱读的书落在地上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。她喜欢的丝巾被随意扔在地上，好像一块块破布，丝毫显示不出它们之前是如何的昂贵。

他们走的很匆忙，从这样华丽的一座别墅出来以后，住到了仅仅五十平的房子，巨大的落差让母亲一病不起，直至香消玉殒。

魏以沫往前走的脚步忽然变的急躁，他一下子冲到母亲曾经的梳妆柜前，抽屉里有一个暗格，打开暗格是一条漂亮的钻石项链。那条项链光彩夺目，在略显昏暗的室内熠熠生辉，像落在他手里的一颗明亮的星星。

他轻轻握紧那条项链，母亲去世前心心念念的就是这条项链。那时候清算来的太突然，这条项链是外祖母留给母亲的，母亲害怕被拿去抵押，所以藏在了暗格里。临终前，她在年幼的儿子耳边低语，这是给妹妹结婚的时候戴的，她也曾戴着这条项链结婚，很幸福。

想起往事，魏以沫的心变得柔软起来，他转头看向站在他身后的萧子期：“这房子现在是你的吗？”

萧子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，答案尽管很简单，可是看着魏以沫现在的表情，一下子没法说出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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